青报读书周刊乘帆,看见不一样的儿童文学风

一部多重时空叙事的成长小说《帆》,是作家殷健灵对自身创造力边界的又一次试探——

乘帆,看见不一样的儿童文学风景

青岛日报年4月23日7版

对话殷健灵

殷健灵说过,儿童文学写作者都拥有一种能力:虽是成年人,但面对复杂世界,依然在心中保持欢喜。这是一种面对生活的能力,也是面对生活的态度。他们总是想方设法把自己的这种人生体验凝聚到笔端,让孩子们体会其中真味。

新作、成长小说《帆》,女主人公春令和喜莲跨越大洋、代际延伸超过百年的漂泊成长故事,是殷健灵想要让孩子们有所体会的复杂人生,也成就了她创作中的又一次全新挑战:跳脱少儿文学惯常的书写空间,新西兰、中国,一百多年的多重时空叙事,通过小说中的“我”,将两条故事主线串起。成长的土壤或许荒凉贫瘠,但心灵的土壤,那追寻家国之根、自我之根的坚韧情感却时刻照亮书中人物漂泊的路途,多年从未改变。

小说“双拱桥式”的独特结构布局,诗意、纯粹而坦诚的笔触,带给少年读者的不简单的阅读挑战,无不彰显了不一样的儿童文学风景。而在文本、题材上的不断创新求变,也是殷健灵写作的一贯特征。曹文轩说:回头去看她的作品,可以得到一个印象,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,但是林子里的每一棵树都不同。

世纪之交,她探析女孩心灵世界的《纸人》,被看作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女孩成长小说,时至今日,还有读者认为,在年书写这样的题材太过大胆。而《帆》被视作一种回归,依旧是对女孩心灵世界纵深处的挖掘探寻,却赋予了更加宏大深邃的主题。

她也写过讲述19世纪中国的历史题材长篇《野芒坡》,一个杂草一样长大的孩子在一座洋人创办的孤儿院——野芒坡的故事。值得一提的是,在《帆》中,野芒坡再度现身,还有一段有关那里的精美雕刻的生动描摹,两部小说中的人物情节再度交集,这“游戏”式的安排,是殷健灵给孩子们的特别彩蛋,她说:作者可以通过“上帝之手”编排人物命运,而作品中的人物也在其中获得自己的命运走向,这是文学创作带来的乐趣。而她也把这种乐趣传递给了她的少年读者们。

日前的线上采访中,殷健灵说,作品真正的生命是在读者那里获得的。她希望《帆》能成为读者生命里的一叶小小的帆,吹鼓勇气,穿越人生的浪涛。

在新西兰华人中间孕育的成长小说

帆的使命是鼓足勇气和干劲去乘风破浪,在世界和人生的汪洋中寻找到属于自己航行的方向

《帆》殷健灵著

长江文艺出版社

青报读书:书写新西兰几代华人的成长故事,写作的缘起果真如序章中所言,是赴新西兰的一次写作计划吗?据说写作前您阅读了大量的相关史料,最初是什么样的人物和故事特别触动您动笔,确定了这一题材的创作?

殷健灵:年秋天,我曾经在新西兰奥克兰的迈克·金写作中心有过一段短暂的生活经历,在那里主要是为了完成一部在国内早已准备好的非虚构作品,同时也接触到了新西兰的华人群体。

有必要说说那部非虚构作品《访问童年》,这是一部关于寻找自我之根的作品,去新西兰之前,我在国内访问了生活在不同时代和不同地域的人的童年,受访者借由通往童年之路,也走向通向内心和自我之路。我从国内带去了写作素材,在奥克兰只花了一个月时间便把书稿完成了。书稿完成后的日子,我都用来旅行。新西兰确实是一片天人合一的土地,在城市里很少有高楼大厦,现代化在这里没有无限度泛滥,人的物质欲望处在恰恰好的节制的状态,动物和人和谐共生。在这样的环境里,心境会平静,思想也会变得纯粹,会更多地思考一些人生的基本问题。我对这个地方有一种本能的亲近和契合。

从那里回来后,一直想写点什么,但始终没有动笔,因为火候不到,直到年春天。我想,《帆》的主题本质上是《访问童年》的延续,只是做了更加丰富的拓展。

青报读书:这次写作为什么没有继续选择非虚构?如何在小说中处理虚构与非虚构情节之间的关系?又如何能够准确把握百年间不同人物的心理活动,她们的所思所想?

殷健灵:相比非虚构,虚构提供了更加广阔的想象空间,当然,历史题材的虚构作品必须基于历史的真实,不能有任何纰漏和瑕疵。比如小说里提到的文特诺号沉船事件、上海三十年代的霍乱爆发等,在历史上都有据可查。

设身处地和感同身受地体会不同人物的内心和处境,这是写作者需要具备的基本能力。这一切取决于写作者的阅历和生命体验,也基于他平日对生活的仔细观察和深入思考。人性是永恒的,就人性来说,一百年前和当下并没有区别。

《帆》中的插图

青报读书:对于少年读者而言,《帆》所传达的内容是复杂而多元的。您最期望孩子们从中收获什么,又或者是否担心他们没有读懂?

殷健灵:小说涉及到了移民问题,包括移民中文化的碰撞、文化的交融、多元文化最后的生存状态等,也涉及到个人的自我之根寻找,与自我的和解,当然还探讨了爱的方式,自我的认知,个性的束缚和解放,等等。

我最大的期许,正如书名《帆》所传递的信息:白帆,随船只起伏于波涛,承受风的吹鼓。无论波涛还是风,都可以指向时代、社会、文化及个体人生的历程。帆的使命是鼓足勇气和干劲去乘风破浪,在世界和人生的汪洋中寻找到属于自己航行的方向以及皈依的港湾。

最近,上海少年儿童图书馆刚刚组织了一批10至14岁的读者共读《帆》,让我欣慰的是,孩子们并没有遇到我们起先担心的“阅读障碍”,相反,他们对小说作出了超越成人想象的有深度的解读。有时候,成年人对儿童和少年读者预设,实际上也是一种局限。

试探自身创造力边界的儿童文学作家

尽量和“潮流”保持距离,写自己最想写的,而不是别人希望我写的东西

殷健灵的另一部成长小说《野芒坡》在《帆》中也能寻到踪迹。

青报读书:从《纸人》到《野芒坡》《云顶》,再到《帆》,您的创作题材、写作方式始终在变,是单纯不想重复自己的自我挑战,还是预先设定的写作成长计划?

殷健灵:本质上是不想重复自己,也在试探自身创造力的边界。其实对于自身的可能性,我们也不一定完全了解,正如我们往往花上一生时间寻找自我,“我是谁”是一个亘古不变的命题。只要这种试探的欲望不停止,说明创造力和想象力尚未枯竭。我的写作很随性,没有按部就班的计划。

青报读书:有评论说,您的写作正日趋“国际化”。您认为,除了小说所反映的华人身份与文化认同的议题外,文学写作的“国际化”还应当具有哪些特质?

殷健灵:写作三十余年,我从未有意考虑过“国际化”的问题,考虑更多的是儿童性和艺术性,也不知疲倦地探索着成长中的心灵和人生的奥义,试图揭示幽微的成长奥秘和人生发现。

要说“国际化”,并不等同于多元文化背景,本质上还是应该回到文学的基本问题,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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